云端的星星很亮

无法逃离的破碎








粗麻背篓装着的是一个女人的希望,年轻的女子脸上留下了好几道鲜红的印痕,那是拨开比她还高的藤蔓时被伤到的。瘦小单薄的她一眼看去就知道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。


事实也是,自从被村民们赶出村的那一天,她就知道,事情会变成这样子。


那是什么又让她坚持着,只因为一位高人曾经说:你的夫君会好起来的。


初见的他便将夫君的病症一一指出,但问及疗方时,却又说,机缘未至。


这几年来,她日日守候在旁,每隔半月便要上山采药,这儿有唯一能够压制病情的药草—寒心草。


此草虽听着寒心,却遍布这片山头,终年生长,药草名冷性烈,才能压住夫君腿上的寒疾。


虽然辛苦,到底也不如从前被欺辱之苦。


再度拨开一片草丛,终于来到山头,每次来,她的脸上总多几道划痕。


今日总觉何处不同,这半月未曾来过,何时竟开出了这样娇艳的花儿。


花儿正是绽放时,柔美的淡粉色间缀着点点斑斓,花有奇香,难怪先前就闻到一丝芳香,沁人心脾。受到蛊惑一般,女子慢慢地向它走去。微风轻拂,吹落了她绑发的绳结。


三千青丝随风而起,惊艳了这小小天地。


一道声音传入了女子的耳朵,只是不见人影。


她慌张地环视四周,什么都没有。只听那一道声音低沉,温顺可亲。


“吾在此地。”


有些新奇,却无半点恐惧。女子注视着面前的花,确定它便是声音的主人。


“汝不惧吾?”


“真的是你在说话呀?”倒是答非所问。


“吾名养心花,百年盛开。”


“今日,终侯汝归。”


一连几句,愣是未让女子开口说一句话,青烟突起,笼罩住这片山头,雾气缭绕,掩住两人。


烟雾散去,女子的额间多了一道花的印记,过了会慢慢消退。


眼尾尚且残留着未干的眼泪。


一切都有救了。

回到家中,她几乎一路轻快,忘却了前面的疲惫。

曾今高人所说的机遇,终于,这是属于她的造化。

唤了几声夫君,只听见低声咳嗽,却不回答她。

“梁生,你的病终于要好了。”她激动的直呼其名。

瘦削的男人皮肤苍白,透露出一种病态。他的手微微颤抖,抚摸着女子的脸,轻轻唤了声:韶乐。

他舒展开那过去长皱的眉头。书案堆满了床头,一阵风起,将它们全刮倒在地。

韶乐指尖是火焰,跳跃的蓝色火焰化作光芒,直射入他的双腿。

被温暖包裹着的双腿知觉逐渐回归,足足有半晌,梁生才从惊诧中脱身,而不是恢复的狂喜。

拥抱住他最心疼、最亏欠的娘子,亦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,在韶乐的搀扶中站稳了脚跟。


往事如梦,吹进了他的眼帘,也攀爬上韶乐的心间。

天降异象,村里常年供奉的神庙倒塌,那之后连下了几天暴雨。

土地被冲垮,劳作了大半年的耕地没了下文。连带着瘟病而来,死伤无数,被冲走的村民和家畜更不在少数。世代供奉这座神庙的便是梁生家,只不过到了他这辈逐渐衰微了。本身村民就对他们一家颇有微词,如今遭此灾难更是将矛头对准了梁生夫妻俩。

过后,大伙商议着一起扛过这个难关。男人共同劳作。怎想,梁生一届文弱书生,上山采药时不慎跌足,摔断了腿。

他回去后,未曾发一语,只说是自己不小心,可是真实是怎样的,又有谁知道呢?

村中的女人们也十分厌恶韶乐,她来历不明,不是本村人,因为气质不同常人,总是被家里的臭男人们惦记着。女人对女人的恶意,向来大的多。

甭提这断腿的男人无用、废物,便是开个药方也拿不出半点钱。他们小俩口,成了村里人的眼中钉。

一帮村夫村妇联合起来,赶跑了这两个外地人,甚至用上了铲子,耕具。

他们唾弃、辱骂,经常堵在家门口,一口一个废物,一句一声狐狸精。

仿佛已经不用劳作,欺凌他们一家倒成了乐趣。

可知,人之恶向来毫无理由。


梁生夫妻俩小心地将累世供奉的神像包了起来,那是块乌木制成的牌匾。金光在其间,隐隐有神辉。

半夜搀扶着丈夫逃出了村,这个地方,他们受够了!


几年了,恨意依旧如此浓烈,热气在体内游走,

带着暴虐的破坏力重新滋养着他的经脉。

有一种共鸣...正吸引着他前行,这个源头很近。他放开韶乐,慢慢走到了重新被供奉起的牌座前,几年过去也未曾遗落一天对它的照顾。

金光闪耀,从其中飞出一只五色神凰,其有五条异色尾羽,振翅而飞,轻盈地落在梁生的肩头。

韶乐惊讶地看着这一幕,梁生却似乎沉醉于与这神凰的共鸣中,没有人注意到它艳丽的羽毛上一闪而过的黑。

很久,他才轻呼出一口气,面色逐渐柔和。

亦正亦邪,很多时候不过在人一念之间。

两人由此都藏匿起秘密,韶乐与那花妖,梁生与这神凰的关系,他们默契地都不提起。

两人过了一段美满的日子,然而,“神”的最终旨意是“回去,给百姓带来新的福祉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这可一时间让他们为难了,回忆还历历在目,说不恨,那是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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